狮吼剧团的“雪崩效应”
1950年4月,春色明媚,蕙风和畅,温煦的阳光轻抚着古城开封。年方32岁,刚流产不久的陈素真,穿着母亲的胖棉袄,头上蒙着黑围巾,手里拄着一根棍子,缓步踱出家门,坐在一家临街肉铺前和人闲谈。
便在这时,一个身材不高却步伐矫健的中年男人来到陈素真面前。
陈素真扔掉拐棍,站起身来,望着来人,两眼潸然,双唇蠕动,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。来人也是“双手执看泪眼,竟无语凝咽”。
过了许久,来人才惊讶地说:“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啦?我老远便看到这里坐个老太太,万没有想到是你呀!”
这人,正是豫剧一代宗师樊粹庭。
阔别多年,共同开创了豫剧新时代的“近现代豫剧之父”和“豫剧皇后”再次相见,该有多少话说?又能说些什么?
樊粹庭与陈素真的艺术合作,可谓是珠联璧合,相得益彰。有了陈素真,樊粹庭的艺术思想得到炉火纯青的演绎;有了樊粹庭,陈素真达到自己艺术的升华,攀登上豫剧艺术的颠峰。他们的合作,创造豫剧历史上的一段神话,一个典范;他们的分离,也给豫剧历史留下一段缺失,一声叹息,一个遗憾。
今天,人们说起陈素真与樊粹庭的分道扬镳,扼腕叹息者有之,唏嘘痛惜者有之。豫剧历史上无与伦比的最优秀的编剧、导演、教育家、剧团领导人和最杰出、最有创造力的演员,合则两利,分则两害。两人曾有长达八年的合作,而这八年又是他们一生中创造力最丰富的时光,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,是豫剧发展史上最为成功的典范。
两人分手后,各自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,甚至可以说是其一生中最艰难、最黑暗、最痛苦的时期。也许,正因为他们两人都太强大了,在长期的合作中,难免会有主次之争,会有碰撞,有摩擦,有纷争,有分歧。尤其是当陈素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,成长为红得发紫的名演员,经受了大都市的绮丽浮华熏染之后,难免会目眩神迷,内心要求独立的冲动再难压抑。李秀峰以上学、办孤儿院为由对陈素真的蛊惑,其实正是顺应了她的这种冲动,他们的别离也就在所难免,在劫难逃。
1942年9月,陈素真演完最后一场《三拂袖》后,离开樊粹庭,离开狮吼剧团,拂袖去了重庆。
陈素真的出走导致了雪崩效应,一个多月后,狮吼剧团其余的三大主演赵义庭、许树云、田岫玲各自拉出一班人,去成立自己的戏班。
樊粹庭是一个好掌班、好导演,但身上也带有不少“家长作风”,在他这棵大树的覆荫下,其他人很难出头。待陈素真一走,赵义庭等实力雄厚的主要演员纷纷离去就成为必然。
赵义庭于1919年出生于山东曹县,少年既入科班学唱山东梆子。1935年初,赵义庭随戏班一起来到开封,加入刚成立的豫声剧院,在樊粹庭的指导下,努力学习豫剧祥符调的唱法,兼取两家之长,逐渐形成了一套有个人特点的新腔,既有山东梆子的高亢嘹亮,又有祥符调的疾徐自如、流畅华丽。在樊粹庭的帮助下,1935年上海百代公司为赵义庭灌制了唱片《南阳关》、《八郎探母》,使其成为豫剧小生灌制唱片的第一人。
为了赵义庭的进步,樊粹庭还请来了京剧名票贾荫棠教授其武工,使赵义庭的文唱武打技艺都在短时间内有突飞猛进,成为文武兼工的小生,很快就使当红小生刘朝福、黄儒秀相形见绌,并从此开始了与陈素真长达数年的合作,联合主演了《涤耻血》、《女贞花》等一大批“樊戏”。
离开狮吼剧团后,赵义庭在陕西、甘肃一带组班演出,被誉为“豫剧第一小生”。
1950年,赵义庭加入香玉剧社,并担任副社长,从此开始了和常香玉的长期合作。常香玉在回忆录《戏比天大》中说赵义庭:“台风潇洒,感情真挚,唱腔挺拔激越,韵味浓郁,表演见棱见角,节奏鲜明。”1956年,赵义庭随香玉剧社一起加入河南豫剧院,并担任了一团团长。他的《南阳关》一剧经过千锤百炼,成为代表作品,民间有谚语“拆了房子卖了砖,也要看看赵义庭的《南阳关》。”
赵义庭对樊粹庭的着意栽培,历时愈久,感佩愈深,曾发表回忆说:“我在此以前,只知道‘说戏’,来到豫声后,才第一次听说‘排戏’。通过排戏,我懂得了许多前所未闻的戏理。樊先生在排戏时,用启发和示范相结合的导演方法,每给你比一个指法眼神,抬腿投足,都把这些表演动作的目的,向你讲得一清二楚。我开始懂得了演戏不光要学会程式动作,还要注意角色的内心刻画,只有把二者紧密地结合起来,才能装龙像龙,装虎像虎,演出活生生的人物来。”(来源 樊城《豫剧春秋》第十九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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