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1米7的身高,可以让她在芭蕾舞台上一直跳下去。因为一次跌落,她坐在了轮椅上,高度不足1米3,两腿已经没有任何感觉。人没老,肌肉已开始萎缩,小腿苍白、变细。
跌落的舞台不寻常——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式惟一一支独舞《丝路》的排练舞台,几个定语让她的跌落成了公共事件。
知道根底的朋友说:刘岩,这一年你都是在一种状态下度过:痛苦。
她点点头。
香格里拉
她选择见面地点向来中意五星级酒店,只因为这里残障设施最齐全。
助手嘉涛把她从黑色奔驰ML350的副驾驶位置上抱下来,像摆放易碎的艺术品一样,缓缓地将她搁在展开的轮椅上。只要稍微调整几下,他就知道她会不会不舒服,因为这样的动作他已重复了几千次。
西餐厅内,她靠在光线不足的角落里,微笑着作应景对白。
“来了刘岩,还是上次的白葡萄酒?”
“嗯,好的,谢谢。”
“这次需要加冰吗?”
“先加两块吧。”
然后侧向记者,“今天没化妆,不好意思。”但她始终上身挺直,双肩后扩,两臂优雅地放在一侧扶手上。身体就这样一直呈“L”形,纤细笔直。放在对面沙发上的双脚穿着镂了花的棕色凉鞋。
起初,她说话很轻,心事重重。聊起舞蹈,脸上一片光辉。
《胭脂扣》,她在北京舞蹈学院读大三时排练的独舞。
你演一个50年前的青楼女子?
“我又不是烟花女子,怎么演得出她的表情来?”
她读李碧华的《胭脂扣》,看梅艳芳与张国荣演的如花与十二少。舞台上幕布是几块折光镜,她影影绰绰,十二少忽隐忽现,寻找着“情为何物”。一抬手一起脚,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甚至每次呼吸:如花活了。可惜,这已是当年的“留影”。
“腿动不了了,没办法展示给你看。”倏地,她停住在空中飞舞的手臂,不再演示如花的骄傲,轻轻地说,重重的心事。
去年7月27日之后,她有了诸多不同身份:预备党员、劳模、奥运英雄、青年教师、慈善大使……在报道中,大多数媒体使用的是“刘岩被评为……”之类被动句式。她没有拒绝这些称号,只是不想被符号化,甚至“高大全”。有人设问:大家都说你是英雄,你会不会感觉像是把你架了起来,两脚不着地?
她只好回答:我不是刘胡兰。
刘岩很清楚,作为舞蹈演员,自己只是在这个行业中有点名气。甚至在2006年央视春晚上,与杨丽萍、谭元元合作表演舞蹈《岁寒三友--松、竹、梅》之后,都觉得自己绝不会像杨丽萍那样成为一个符号,自己的名字只是在屏幕下方一闪而过,舞前没人知道,舞后没人记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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