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昆曲交给未来 《十五贯》50年不老的启示
记者 杨雪梅
7月17日晚，一个普通的周末，在北京国家大剧院，浙江昆剧团的看家戏《十五贯》（见图）正在上演。台下多是老观众，对于他们来说，昆曲《十五贯》不仅仅是一出戏。
昆曲自清代便逐步走向衰落，至新中国成立前夕，已没有能正常演出的昆曲剧团，幸亏还有一个传习所。１９５６年，以周传瑛、王传淞等“传字辈”大师为首的浙江昆剧团的前身浙江昆苏剧团，大胆创新，创作了昆曲《十五贯》，同年４月晋京演出，一个半月中演出４７场，观众达７万余人，出现了“满城争说十五贯”的盛况。毛泽东、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观看，给予高度评价。奄奄一息的昆剧就此绝处逢生，这就是所谓的“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”的佳话。
成为经典绝非偶然
如今这出戏浙昆已经演了50多年820多场，此次复排，浙昆特别邀请了当年晋京的老剧作家钱法成担任编剧，“世、盛、秀、万”四辈演员同台演出。其中，娄阿鼠由50多年前娄阿鼠的扮演者、浙昆“传字辈”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王传淞之子、年过七旬的王世瑶老人扮演；而５0年前参加晋京演出的“世字辈”艺术家张世铮，既饰演过于执，又担任复排的唱腔和音乐整理工作。况钟由浙昆副团长程伟兵扮演，他是“秀字辈”的，周忱则由“盛字辈”的陶伟明饰演，熊友兰和苏戌娟则由“万字辈”的年轻演员扮演。
“与过去不同的舞美,更为紧凑的节奏,四世同堂,故事浓缩在两个小时多一点儿，这些都是亮点。但它的每一次重演唤起的都不仅是人们的记忆。作为昆曲中难得的一出非才子佳人戏，它突出的是反面人物和丑角，却因为其深刻的思想性成为经典，屡演不衰，这绝非偶然，它在思想性与艺术性的高度融合至今仍有启示意义。”九岁开始学戏、已经两次获得梅花奖、有“江南第一武生”美誉的浙江昆剧团的团长林为林如是说。
“浙昆从成立至今，先后已经有五辈人薪火相传、如同殉道一样传承着昆曲，每一辈人都勇于创新，形成了自己的看家戏。《十五贯》是浙昆第一代‘传字辈’的代表作，1956年拍成同名电影，周传瑛主演。《西园记》是浙昆第二代‘世字辈’及第三代‘盛字辈’的代表作，1985年拍摄成同名电影，汪世瑜主演。《公孙子都》是浙昆第四代‘秀字辈’和第五代‘万字辈’的代表作，2008年也拍摄成同名电影。这三部戏都是创新之作。”
为昆曲增加时代元素
林为林正是昆曲《公孙子都》的主演，此次也随《十五贯》一起在国家大剧院演出。该剧突破了当今昆曲舞台上以文戏为主的传统，在武戏方面进行了充分挖掘和创新，成为近年来昆曲舞台上少有的重头武戏。它是根据明代冯梦龙小说《东周列国志》改编而成的历史故事，是难得一见的引人入胜的昆曲“心理剧”，曾荣获2006—2007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第一名，2009年在法国演出时被称为是“中国的《麦克白》”。
林为林说，老一辈专家曾无数次告诉我们，振兴昆曲有三条道路，其一，昆曲历史上一大批折子戏要保留、继承，这是昆曲艺术的精华；其二，对传统剧目要进行改编，《牡丹亭》、《长生殿》、《桃花扇》等，全本演出有困难，要进行适度的改编，让它继续活跃在舞台上；其三，要尝试新编历史剧和现代剧，进行继承基础上的创新。
作为百戏之祖的昆曲，遗产特别丰厚，600年的历史，承继了中国古代悠久的文学、音乐、舞蹈等文学艺术的传统，凝聚了一代又一代艺术家的心血和创造，积累了数以千计的剧目,但每一个时代都应该为传统增加新的东西。这样传统才能成为活水，才能延续。浙江昆剧团50年来，继《十五贯》之后，还改编和创演了《西园记》、《孔雀胆》、《浮沉记》等剧目，不停地为昆曲增加时代元素。虽然每一个时代保留下来的作品在总的创作中总是较小的一部分，但值得尝试。
1985年成为最年轻的梅花奖演员时,林为林的《夜奔》给人的印象只是风华绝代，如今他还会演《夜奔》，终于演出了英雄失路的无奈与悲凉。自从昆曲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，国家给予的扶持力度非常大，但如何将昆曲传给未来，要做的事非常多。虽然现在昆曲已经走入校园，走入各种会所，走进旅游市场，而且也可以有大制作，但这都不够。《十五贯》那样的好戏还是太少，虽然现在再好的戏也不可能创造出当年的盛况。
林为林正在转型为一个导演，“应该很快就会再来北京，下一次带来的将是昆剧《临川梦影》。明代戏剧家汤显祖著有四梦——《紫钗记》、《牡丹亭》、《南柯记》、《邯郸记》，共有182出戏，我选举了四梦的精华，将它们浓缩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，汤显祖则作为主要人物来串联。今年是汤显祖诞辰460周年，导演这出戏，也是想表达一种敬意。”
（原载《人民日报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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