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能是京剧舞台上最“野蛮泼辣”的女主角。京剧《新龙门客栈》日前在上海大剧院首演,史依弘饰演的客栈老板娘金镶玉,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——一路“叫骂”行至台前,一亮相便颠覆梅派青衣雍容华贵的既有印象。情境一换,史依弘又成了黑纱遮面、清冷孤傲的侠女邱莫言。电影里张曼玉与林青霞二人分饰的角色,在舞台上被史依弘一人包圆了。
角色的创新转码带给观众的新鲜感还只是第一重,电影里炫目的武打场面,也转码成为海派京剧舞台上独有的开打场面,让观众叫好连连。唱念做打“转码”间,电影侠义精神更升华为家国情怀,成了京剧改编的主题。
挑战“不可能”是海派京剧的精神所在
很少有一部京剧新创作品,能够像京剧《新龙门客栈》这样牵动人心。电影《新龙门客栈》改编自导演胡金铨的《龙门客栈》,上世纪90年代初由徐克导演,张曼玉、梁家辉、林青霞、甄子丹等人主演。放映之初,便掀起一阵票房风暴,成为武侠迷与电影迷心中的新武侠经典。
2016年春,史依弘参与成立弘依梅文化传播公司试水市场,不少人就为她将电影搬上舞台的构想眼前一亮。此后,从观众票选傅希如饰演男主角周淮安,到导演胡雪桦、唱腔设计费玉明、音乐顾问金复载等主创班底公布,再到揭晓史依弘“一赶二”出演另一位女主角邱莫言,三年的时间里,业界专家名家出主意,观众加油鼓劲,都希望这样一个适合京剧的好题材,能够更顺利地在舞台立起来。
而首演现场,史依弘一人分饰两角的演绎,也给予观众惊喜。只见她时而是金镶玉,泼辣刁蛮,手执红绸翻飞曼舞;时而是邱莫言,持长剑寒光闪动。两个角色间的游走,已无法用单一的行当、流派去定义。
而这或许也是史依弘这一代传统戏曲传承者为京剧发展交出的答卷。近几年,史依弘的每一次亮相,都尝试自我突破:文武昆乱系列演出首唱昆曲;挑战梅尚程荀四大名旦代表作;将梅兰芳对昆曲《刺虎》的演绎复现于舞台……挑战“不可能”,也正是海派京剧的精神所在。
好的武戏让人物与情节更丰满
既然是改编武侠电影,武打场面自然是整出戏的重头。
为此,史依弘把弟弟史梵希“扣”在排练场,希望得过多个国内国际武术冠军奖项的他,能够在与京剧武戏演员的切磋中,为开打场面带来一些新鲜感。首演前一个月,她又邀请70多岁的著名京剧武生、导演高牧坤来沪,将主配角乃至群演的每一个细节进行打磨丰富。
高牧坤也毫不客气,一到现场就直指群演开打过于“套路”,“只是做样子不真打,观众看着哪能过瘾?”他接下其中一位演员的双刀示范。一劈一削,转身接着一劈一砍,还是之前的那一串动作,仅仅是速度力道的加成,却让主创惊呼仿佛换了一个场面。
如果群戏是给观众增加视觉体验上的惊险刺激,那么高牧坤为次要角色“添料”则让这出戏靠着几味配料熬出更浓郁的戏味。
一出金镶玉与东厂太监贾廷在客栈抹黑的对手戏,原本只有两三句言语上的较量和象征性的过招。在高牧坤的指导下,衍生出一段贾廷戏弄金镶玉未果,翻出暗藏匕首袭击的戏码。摸黑在桌子上的翻飞打斗,很快让人想到了老戏《三岔口》的情节。而首演现场,史依弘、傅希如、孙伟三人结合角色性格与身份特点所设计的开打,无疑让这段戏有别于传统,有了新的味道。
好的武戏不只是为了丰富观众的视觉体验,交手间也能让人物与情节更加丰满,这才是武戏百看不厌的魅力所在。(首席记者 黄启哲)
(摘自 《文汇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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